米栗涩

米饭陪生板栗,吃起来味道很涩★☆☆

【赤黑】一期一会▪章三

▶半架空原著

 

三.

 

 

履行完作为主人家的义务,黑子哲也返回二楼关上敞开作以透气的小方窗,再一次走入暗室中。

 

他从最角落的竹篓里取出一把落满灰尘的油纸伞,简单的辨别着有无损坏致不可使用的地步。

 

开伞收伞的瞬间,青年捕捉到某黄色条状物闪逝的身影,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残影一一倒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手腕部便被猛地一下束住。

 

不明物唰的缠上黑子哲也的手腕,它显然很喜欢青年这处隔着体温传出的脉动,每次都头尾相衔盘接成一个圆。除去惯常的习俗,它这次还急切的用微凉的尾部轻轻拍打着青年的腕骨,带来略显得酥麻的痒意。

 

“我们确实应该准备起来了,管狐君。”

 

黑子哲也点了点管狐湿润小巧的鼻尖,缠在青年手腕上的管狐回舔他的指腹以示同意。

 

陆续挑出丹砂、天珠、大量的阵图纸与两本不同颜色的花册子,藏品柜里其余那些他娴熟无比、见过却没用过、甚至连过目都不曾有的阴阳师用具,黑子哲也一样都没去碰。

 

他用管狐带来的竹编篮子装敛起必需品,并附上一层薄膜以免湿气沁进去。

 

最后一次确认不会有雨丝飘进来,黑子哲也锁上书阁小楼的大门,带着管狐与竹篮步入雨中。他手中的油纸伞被雨水冲击着露出原本的色泽,嫩黄半透明的伞面上落开朵朵碎裂的雨花儿,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看来这场雨是不会停了啊。”

 

芦屋泽人静坐许久,这才等来赤司家族少当家,二人先是你来我往的寒暄一阵,接着便借着天气问题进入互相试探的阶段。

 

“赤司阁下,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借宿一宿?”

 

“当然可以,芦屋君,客房早已经备下了。”赤司征十郎将温好的清酒分倒入方盏中,坦然面对着风水师回转的目光。

 

当代的名家愿意与里世界的氏族们展露出他们的好意,这是一个讯号。

 

利益需得慢慢分说,不过眼下来看局面相当的好。

 

芦屋泽人深吸一口浓烈的酒香,满意的微笑,“非常感谢赤司阁下的慷慨,那么有什么事是我可以效劳的么?”

 

“芦屋君也许认得这个。”将从黑子哲也那得来的两张符咒递交给芦屋泽人,赤司征十郎好整以暇地垂眸敛去神色。

 

“这位在咒符上的造诣远胜于我啊,但我仍旧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役使咒符改成人与人之间效力不强的契约。”芦屋泽人沉吟良久后感慨一声,他将东西还给赤司征十郎,表明他们没有太大的危险性,第二张阵图甚至比婚书好不了多少。

 

芦屋泽人率先坦诚了他的见猎心喜,“阁下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两份契约?”

 

“京都阴阳师那边出的手。”在刹那间权衡完利弊,赤司征十郎决定透露稍许,这也许会令他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看除了天照狐便可不作他想了。”芦屋泽人笑着咽下一口温酒,语气中多少透露出可惜之意,他看出赤司征十郎的诧异,便解释起其中的缘由来。

 

“天照狐是我们里世界的简称,它指代的其实是世代供奉着天狐的阴阳师黑子氏。谣传天照大神对天狐的偏爱使他们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一族均长于阵图与役使式神。但近年来黑子氏确实没落了,即使是鬼语者的出世也没能挽救他们的颓败。”

 

“鬼语者?”赤司征十郎眉头微皱,他异色的瞳眸在屋外狂风骤雨的映衬下同样显得飘摇不定。

 

“鬼语者是黑子氏最后的传人。怪异的是他并不活跃,甚至没有多少人见过他,才能却是不可非议的出众,”芦屋泽人依旧在饶有兴致的讲述着里世界人人皆知的秘闻,对他们而言合作者最好的状态即并不一无所知、也不无所不知,“所以赤司阁下可以顾名思义,鬼语者的鬼字所包含的意义便是:所有人类以外的一切事物。”

 

赤司征十郎端起酒盏,轻轻吹拂着其间清澈晶亮的酒液。

 

“哦?”

 

“赤司阁下也许不相信,鬼语者罕见,里世界中比之优秀者,确有二三不等。”

 

这般夸耀起己方有生力量的毫不遮掩倒是令人心生好感。

 

赤司征十郎微弯起唇角,在这场会晤中第一次露出一个稍显真心诚意的笑容。

 

等月上中天,两盅清酒见了底,瓢泼大雨仍未停止。风水师醉意盎然的被扶去了客卧,他压根记不清少当家曾让他稍等片刻,至于他是否给出了改良的役使咒符最能发挥好作用的时段也没人能回答,只除了另一个当事人。

 

空无一人的客室中,赤司征十郎面色不显的泼灭温酒用的火炭,醇馥幽郁的酒香味顷刻间飘散开来,久久不去。

 

捉住你了。

 

哲也。

 

当黑子哲也准时睁开双眼,一整夜的风雨已洗尽尘埃,合著湿润水汽的晨风中吹得人心舒爽不已。

 

洗漱、穿戴相继完成,他在不间断的吱吱催促声中进入堂屋的厨房,拿出珍藏的豆腐皮首先给从他头顶滑下来的管狐喂食,其后才热起牛奶,和着饭团吃下。

 

昨晚青年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回到了远去久矣的过去——

 

那时正值炎炎夏日,桃井五月发来短信说赤司征十郎办理了休学手续,并在短信的末尾附上约定见面的日期与地址,邀请大家一同去看望他。

 

奇迹的世代便久违的汇聚一堂。

 

在那里,曾经的队长赤司征十郎告知了五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能力的‘异变’将从他身上开始,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位。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赤司征十郎再不见任何人,并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很久都没有过他的消息了’,不论问谁都是这样的回答。

 

黑子哲也是在一处地位偏僻、设备先进的研究所里找到赤司征十郎的,由他不为人知的朋友们带来的讯息。即使是在这种被密切监视、展开研究的状态下,赤司征十郎依旧自如,名门之子的头衔显然对国家也具有一定的威慑力。可渐渐的,黑子哲也发现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赤司征十郎的视力逐渐减弱直至失明,而本该治愈的人格分裂症再一次加重了。

 

阴阳师与管狐的能力帮了黑子哲也不少忙,他每次潜入离开得足够顺利也是因此,里世界中天资卓绝的鬼语者不由的产生了一些想法。

 

这些付诸行动的想法终究让赤司征十郎离开了日本。

 

而黑子哲也,自那以后也陷入了异变的泥沼当中,无暇他顾……

 

祖宅玄关处的座钟按着点的报时,钟声醇厚又悠远,相当富有历史感。

 

管狐跟随着响起的钟声,一溜烟窜进青年外衣的口袋中,仅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绿豆眼。

 

而它的主人,也被这钟声从回忆中连根拔起,眼见着等待已久的贵客熟练的踏进内庭,进而登堂入室。

 

赤司征十郎接受了到静室一坐的邀请。

 

他跟在黑子哲也身后,穿过一次只容一人通过的阁层通道,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被铺满各式各样阵图纸的大屋:大部分完好的阵图纸仅写着一个大字,少数阵图纸剪碎成了不同颜色的人形与动物形态。改良过的咒符阵图、抑或说是‘婚书’被用朱砂绘制在裸露出来的地面上,房间正中央是一颗漂浮在空中的阴阳双色天珠。

 

黑子哲也带着赤司征十郎入场,二人分别立于对应着天珠的阴阳二色之处。

 

“我知道是你。”赤司征十郎食指的指尖触摸上对方及时闭合的右眼睑,柔软的眼睑下是青年细微颤动着的眼球。

 

对过往的画面了然于心,赤司征十郎低声笑道,“天蓝色的。”

 

“时间就快到了,赤司君。”黑子哲也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他单睁着的那只眼飞快的眨动起来,带得他的心湖也泛起些微的涟漪。

 

没有遗漏掉青年一系列的小动作,赤司征十郎相当愉快的依言不再动作,静室内只剩下了双方浅浅的呼吸声。

 

当钟声再一次响遍宅院,朝霞初起之刻来临了。

 

管狐飞快的窜出衣摆口袋,盘紧天珠,阴阳两色的天珠在它身躯的裹缠之下仍旧嗡嗡震动不止。

 

风围绕着偌大的朱红色阵图卷起,由弱至强,张张阵图纸被吹得上下翻飞,发出簌簌地声响。

 

若有人此时位于静室的门口即能见识到:在狂风中闪现金光的大字被纸裁式神们一个个拿走,他们环绕着大阵图拼接出成段成段的不知名章节,那是只有阴阳师能看懂的梵语。

 

随着梵语的逐步成文,狂风开始平息下来,大型符箓阵越加暗淡,其上的天珠‘啪’一声碎裂开来。

 

管狐已经完成使命,它指使着十不存一的式神们保护起脱力的青年。当见到分毫不伤的陌生人想要接触主人,它愤怒的尖啸起来,可怕的音波撕碎了最后一批式神。

 

虽然确实造成了一些麻烦,可惜仍没能阻止赤司征十郎带走黑子哲也。

 

像是漂浮在云层之中,四肢浮软的黑子哲也意识发散得厉害,四周空茫一片,唯有那极其熟悉的轻笑声交织着管狐恼怒的叫喊伴随着他陷入沉眠。

 

“那么,日后也请多指教了,哲也。”

 

 

 

-END-

 

 

【补充·词解】

“下驮”:即木屐,有涂漆下驮、白木下驮等。

“逐鹿”:竹制小品,利用杠杆原理,当竹筒上部注满水后,自然下垂倒空筒中水,而后再翘头,回复原来的平衡,尾部击打在撞石上,发出清脆声响,颇为有趣。

“一手”:可以理解为“走了一步”,或是“完成了一着棋”。

“后手番”:手数为双数时,由后手走子,属后手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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